朋友帶我到台南青鯤鯓的漁村吃蚵嗲,看到了這個阿姨曬的蝦乾排列的很漂亮,就拿起相機一直拍。
想不到阿姨看我拍完照後,竟然抓了一把蝦乾說:這給你吃。
我說不好意思,不用啦。阿姨卻很堅持地說:沒關係,拿去吃,你拿去隔壁蚵嗲店幫你下油鍋酥一下就可以吃了。
我驚訝地「啊~」了一聲心想說我又不認識他們。阿姨好像看出來馬上又說:沒關係啦,你去報我的名字就好了。我又「啊~」了一聲,心裡想著「阿姨,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。」但我又不好意思問,而阿姨這次好像沒看出來,只是一直跟我說「很好吃,很好吃喔。」
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拿過去跟蚵嗲老闆說:隔壁阿姨叫你幫我炸。
老闆果然二話不說就幫我炸好端上桌,我吃著蝦乾,一邊覺得好吃,一邊感動人與人這樣的相處。
我跑過去跟那位阿姨說:「蝦乾真的很好吃。」阿姨開心地說:「對阿,你只是拍照不會知道滋味,就要讓你好吃,讓你不要忘記,才知道要再來玩。」
阿姨的話讓我手中拿著相機的我,愣了一下。
這些其實曾經都很熟悉,因為自己以前也跟阿嬤住在鄉下,許多東西就是這樣在分享。阿嬤會把剛採收的農物分成好幾份,然後跟我交代這包給誰,那包給誰,我就變成宅配員到處去,但當我送完東西回家後,雙手也不曾是空的,總有別人家滿滿的心意。
還有,在鄉下好像都不用擔心家裡沒大人,記得阿嬤趁我睡午覺時跑去田裡工作,到了傍晚我醒來找到不到阿嬤而大哭時,總會有人聽見哭聲就過來關心,然後坐在旁邊哄我並且陪我等阿嬤回來,總是有人會這樣在你需要的時後,就會過來先當你家裡的大人。
在鄉下有好多這樣的回憶,就像在這個漁村裡的生活,人與人不一定要自我介紹才能互動,不用知道名字才算認識,能為別人做的就做,不一定要先搞清楚關係。
但後來長大到了城市裡居住,從開放的三合院到封閉的大樓,雖然城市密集的人口讓人比遼闊的農村還靠近,但觀察多過互動,猜測多過了解,人與人相處的能力卻越退化,自己也就慢慢習慣旁觀,開始拍照後,相機更變成理所當旁觀的工具,或者害怕靠近的掩護,與人有關係,卻不一定真的有連結;我站在原地懷念過去,卻忘了要改變自己。
這位阿姨的蝦乾,讓我想起許多從小就會,長大卻忘記的事情,也讓我知道生活不要只是看,要真的去體驗。那天離開前,我過去跟那位阿姨說:謝謝你給我的好滋味。而我告訴自己:忘記了沒關係,找回來就好。